21世纪的第三个十年开启之际，突如其来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(简称疫情)打乱了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。利用现代信息技术，教育系统做到了“停课不停学”。教育工作者在非常时期勇于担当，迎难而上，但是仓促之下，教学从面对面的物理世界转变到互联网数字世界的大规模迁徙之路“荆棘丛生”。在线教学的各种“翻车”事故，成为全民议论的对象。面对在线教学的“失控”，教师颇为焦虑无奈，充满挫折感和无力感。

　　在这种情况下，借鉴成功的在线教学的做法，了解更多策略方法，改进教学设计，寻求更稳定可靠的网络平台，是合理的，也是必要的。但是，更为紧迫的是要全面认识在线教学活动的特点，认识到由于在线教学反馈的不确定性，“失控”现象无法根除，不能回避。若不更新观念，仍旧以课堂教学的“控制感”去要求在线教学活动，那么，无论何种网络接入、平台工具与教学活动模式，教师都可能会因为活动的失控而失望。长此以往，会降低教师的教学成就感与效能感，导致职业倦怠。因此，教师在丰富在线教学策略库、工具箱的同时，还应充分理解在线教学活动内在的失控倾向，形成合理的预期，以更好地应对失控感，直至欣赏和利用它。

　　一、反馈的不确定性　在线教学活动高失控感的根本原因

　　二、降低在线教学活动的失控感

　　三、一分为二看问题　在线教学活动“失控”现象的价值

　　第一，教学活动中学生的主体性和生命性。20世纪末，叶澜即倡导课堂应“焕发生命活力”[5]，在人工智能时代，在互联网数字世界中，这一理念愈发有警示性。有机体有其内在逻辑与诉求，和机械系统不同，其行为天然具有不确定性[6]。正如斯腾豪斯所说“(传授知识的教育活动)从某种程序上而言，它的成功在于它使得学生的行为结果变得不可预测”[7]。作为“人的社会文化活动”的课堂教学，有些时候，所谓“控制感”不过是粗暴忽略学生主体性而产生的假象。但是，课堂教学中教师的监控全面，调整迅捷，有时会剥夺学生有效学习所需的空间;在线教学的延迟、不确定性反馈，其积极的方面，可能可以给学生更多自主的空间，给了学生抵抗干扰的机会，长期来看，或许更有助于学生成为自主的学习者，更有利于其主体性的充分发展。

　　第二，在线教学促进教师间合作，形成层次更丰富的实践共同体。目前学校也通过各种措施促进教师形成多种多样的学习共同体、实践共同体，但在线教学本质上更有利于需要团队合作。面对高度不可控的在线教学，教师也需要彼此扶持，共同应对。在学校适当组织结构之下，在线教学有望改变教师在教室中“孤独工作者”的形象。

　　第三，有助于教师走出“舒适区”，进军“互联网+教育”。对于绝大多数教师而言，“停课不停学”期间的在线教学是紧急任务。从教师的角度看，是获取在线教学经验、发展在线教学专长的绝佳机会。对于教学这样的专业活动而言，学习的提高无法脱离真实具体的实践经验[8]。被迫走出课堂这样的“舒适区”，对教师而言，不会是很愉快的体验，但相信对于有专业理想的教师，这是一次极限成长的机会。在互联网时代和智能时代，能够在互联网世界中也游刃有余的教师，才是“完整的教育工作者”。

　　庚子年春，大江南北、长城内外的教师全面“进军”互联网世界，波澜壮阔的在线教学大潮必将在我国教育发展、教育信息化发展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。在线教学的意义和价值，远远超出了学生的学科知识获得与技能发展，它彰显了中华民族在苦难中依然对明天充满信心，依然愿意为不确定的未来努力的精神。如此大规模的在线教学实践活动，也是前所未有的认识机会，需要多角度多学科的理性分析思考。在线教学、课堂教学的相互“对照”中，更易彰显各自的特点，如同纸张与电子显示屏，对比之下，才能看到教师试图努力突破的“限制”中的“资源”[9]，才能看到课堂教学“高可控感”的来源与价值，也才能更理性地认识、应对与利用在线教学的“反馈不确定性”与“高失控感”。

　　参考文献

　　[1] 戴维•H•乔纳森. 学会问题解决[M].刘名卓,金慧,孙名卓,译.上海: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,2015:96-97.

　　[2] 王建中,曾娜,郑旭东.理查德•梅耶多媒体学习的理论基础[J].现代远程教育研究,2013(2):15-24.

　　[3] 叶澜. 重建课堂教学过程观:“新基础教育”课堂教学改革的理论与实践探究之二[J].教育研究,2002(10):24-30,50.

　　[4] 张志祯.教师教育中的视频教学策略[M].北京:清华大学出版社,2017:176-177.

　　[5] 叶澜.让课堂焕发出生命活力:论中小学教学改革的深化[J].教育研究,1997(9):3-8.

　　[6] 凯文•凯利.失控:全人类的最终命运和结局[M].张行舟,陈新武,王钦,译.北京:电子工业出版社,2016:4-6.

　　[7] 戴维•霍普金斯.教师课堂研究指南[M]. 杨晓琼,译.上海: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,2009:32.

　　[8] 丛立新. 沉默的权威:中国基础教育教研组织[M].北京: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,2011:42.

　　[9] 布朗,杜奎德.信息的社会层面[M].王铁生,葛立成,译.北京:商务印书馆,2003:222.

张志祯 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教育技术学院

王永忠 北京师范大学智慧学习研究院